※ 一巡。花京院转生。有一定性格偏差。
※ 短篇完结。很粗略地写了写。
00
在这个故事里,花京院的名字不是花京院。但为了方便起见,还是让我们称呼他为花京院。
请记住这一点,然后,故事开始了。
01
“初次见面,空条先生,我是花京院。”
“初次见面。”
“请您先看一下这份合同。”穿着棒球衫的红发男孩把一叠A4纸从背包里抽出来,递到承太郎面前。“在我为您工作之前,我希望让您先明白我的工作方法。”
承太郎翻阅着,略略颔首表示让他继续。
“是这样,根据我以往的经验,整个自传的写作过程通常需要和您10-20次的会面。会面时间由您这边安排,我会尽量配合,实在不能配合的情况我会提前请假。”
“而我的要求只有两点:第一、每次会面的谈话时间不能短于3个小时;第二、谈话的时候,我需要录音来辅助我后续的写作。我可以向您保证,在整个自传完成后,我会把录音完整交还给您不留任何拷贝,这一条写在合同的这个地方。”花京院指了指A4文档第3张上的某个位置。“如果违反您可以起诉我。”
“每写完一万字,我会把文本给您确认一次,让您提出相应的修改……”
“不用,”承太郎打断他。“我看过你的个人网站。按照你的写作风格,全部写完再交给我就可以了。”
“…………谢谢。”
男孩惊讶了片刻,露出十分好看的笑容。
“后续一些事情:如果您想要出版这本自传,我可以帮您介绍熟悉的编辑;如果您只是自己留作纪念,我也绝对不会透露其中的任何信息,这条同样写在合同里。您还有什么问题么?”
“收费0至3000美金不等?”
“哦,是的,这取决于整部自传的写作字数、修改频率、还有……”在说这些话的时,目光相接。深不见底的祖母绿色,是捕食者的眼。对视片刻后,花京院认输地耸了耸肩。“好吧,这其实取决于您故事的精彩程度。”
“我故事的精彩程度?”承太郎的语气里带上了些许笑意。
“是的,先生,我是一个新闻系学生,是为了听好故事才做自传代笔作家这份兼职的。如果您的人生足够精彩,我很乐意免费为您写。”
“不怕亏本么?”
“哦,我会从下一个又臭又长且令人乏味的人生里多收费弥补的。”
承太郎终于笑了起来,在合同的末尾签上名。
“您接下来有3小时以上空闲的谈话时间么?”
“有。”
“那么,”花京院放下背包,摸出一副眼镜戴好,又拿出纸笔和小型录音机,坐在承太郎对面的沙发上。
“来讲你的故事吧,空条先生。”
02
“1987年,我17岁,还待在日本。12月的时候,我进了监狱……”
“诶?”花京院忍不住惊讶地喊出了声。“直接从17岁开始讲么?”
承太郎歪了歪头看着他。
“哦,实在对不起,我不该打断您的,请您继续。”
花京院有预感,他会收获一个精彩到难以想象的人生故事。
03
但15分钟之后,花京院又一次打断了承太郎。
“……所以,您的意思是,您在17岁的时候……发现自己其实是一个……超能力者?”
“替身使者。”
“……这,太荒谬了。”花京院哑然失笑地看着面前这位雇主,开始怀疑对方精神是否正常。
而承太郎也定定地看着他,然后指指他身后不远处,一人高的装饰花瓶。“那边的花瓶。”
花京院转过身,扶了扶自己的眼镜。“花瓶?所以呢?”
他的话音未落,眼前的大花瓶就像是被隐形巨人打了一拳,清脆轰响,凭空变成了满地瓷片。
花京院吓了一跳。
“爆、爆炸?!”
“……白金之星打碎了它……你不是替身使者,所以你看不到。”承太郎勾勾手指,一块瓷片就从地板浮到了半空,朝两人的方向飘过来,落在花京院手上。
“现在你相信了么?”
花京院反复抚摸着手中的瓷片,终于抬起头,眼睛里装满惊喜。
“空条先生,我愿意免费给你写这个故事。”
04
“下周五14:00是么?我会准时过来的。”花京院摘下眼镜随手往背包侧袋一塞,然后把其他东西也一股脑装回去。“我很期待和您的会面。
“……我也是。”
承太郎起身送他。
刚打开门,一个金发女孩就飞扑到花京院身上。
“嗨,还有人在呢。”
花京院虽然这样说着,却是笑得很高兴地接住对方。
“哦,先生,你好。”女孩这才注意到承太郎的存在,不太好意思地从花京院身上跳下来,笑嘻嘻地挽着他的胳膊。“你知道,有些人有很严重的先天性胃病却又不肯好好吃饭,对女朋友来说是多操心的一件事情。所以在饭点的时候,我会尽可能地四处堵截他。”
承太郎点了点头,表示他能理解。
搭着肩膀,搂着腰,男孩女孩相拥走远了。
刻意压低声音的对话并没有什么效果,承太郎还是听得清清楚楚。响亮本来就是年轻的特权。
“这次的雇主?”
“嗯哼。”
“怎么样?”
“哇,那可真是黄金单身汉也不足以形容,钻石单身汉。”花京院吹了声口哨。
“真的么?还长得那么帅……唔,看来是时候离开你了,宝贝。”
花京院捏起女孩的两颊扯了扯。
“你——舍——不——得——我——”
然后就被追着跑。
跑过拐角的时候,花京院随意地回了个头,瞥了门口的承太郎一眼。
承太郎站在原地,一直看着他。
05
“是啊,我是第二代日裔美国人。”
会面的频率固定在1周1次,有时上午,有时下午。合作融洽,除了承太郎自述生平,花京院也偶尔讲些自己的事情。
“所以在血缘上,我跟您可以算是同族。但在灵魂上,我应该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美国人。”
的确如此,眼前的花京院,无论是思考行为逻辑,还是说话谈吐方式,甚至穿着打扮风格,都和大街上任何一个美国年轻人没有任何两样。
但这次会面,花京院穿了非常正式的西装,还把背包换成了公文包。
“哦,因为等会儿结束之后,我要立刻赶去电视台实习。”
承太郎皱了皱眉头。
“如果你今天很忙的话,可以提前联系我改时间。”
“不,先生,不,我太迫不及待想知道您和您的伙伴后来又发生哪些事情了。”花京院连连拒绝。“对于我们新闻人,休息是不需要的。我的身体一天运转18个小时,我的大脑24小时都在运转。其实我恨不得所有空闲时间都听您讲故事。”
承太郎皱着眉头沉默了许久,终究没有再说什么。
谈话结束之后,承太郎再次询问花京院是否吃过午饭再走。
“我记得你有很严重的先天性胃病。”
“不不不,是她太夸张,让您误解了。我的胃病没有那么严重。”花京院摆着手。“您能让我借用一下洗手间么。”
“在那边。”
10分钟之后,承太郎用力敲了敲洗手间的门。没有回应,毫不犹豫地强行破门而入。
花京院抱着膝盖蹲在地上,肤色惨白,额头一层冷汗。
06
“先生,我觉得我还没有严重到需要住院的程度。”
花京院坐在病床上,一脸无奈地看着自己的雇主。
“这件事情医生说了算。”
承太郎不为所动。
花京院正要再说些什么,一个女孩子急匆匆冲进病房。环顾一周后锁定花京院,眼泪就“噼里啪啦”往下掉。
啊啊,事情越来越让人头大了。
“……一点老毛病而已,雇主先生太仁慈,就把我送到医院里来了。”花京院拍着女孩的肩膀哄她。
“笑一笑,笑一笑嘛……啊,你的眼妆花了,像熊猫。”
女孩子终于忍不住笑出来,捶了花京院一下。
“我不听你的鬼话,我自己去问医生。”
承太郎看着女孩远去的背影。
是棕色头发。
“不好意思,她有一点情绪化。”花京院用拇指揉按着自己的太阳穴。过了一会儿,他意识到承太郎是在看什么。
“……我被甩了啊,先生。”
他笑着对承太郎说。
女孩回来,凑在花京院耳边小声:
“医生说,有一位空条先生帮你付了一周的高级病房住院费,让你收拾一下东西搬过去。”
花京院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雇主。
“介意费用的话,就当是我借你。”
“……不,先生。”花京院斟酌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意思:“我还没试过什么也不做地过我生命中任何一天,您不能让我在病床上连续躺一周。”
他想了想又补充:“一周,总统都有可能被弹劾下台。”
“那把谈话放到医院进行怎么样?”
承太郎提议。
“我每天都会过来的。”
过了许久,花京院点点头。
07
承太郎果然遵守他的诺言,花京院住院的一周里,他每天都到医院,进行两人的谈话。
直到花京院出院,才恢复每周一次的会面频率。唯一的区别是,每次谈话之后,都要一起用过餐,承太郎才放花京院离开。
又一次会面时间,他站在大门前,看着花京院挥别女孩,然后满面笑容地向他走过来。
“下午好,空条先生。”
他熟门熟路地放下背包,坐在惯常的那张沙发上。“我们开始吧?”
承太郎就在他对面坐下,一动不动地看着他。
赤色的头发像火,眼镜下藏着紫色的瞳。
不由控制地,话说出口。
“又是另一个女孩子?”
“……啊?”花京院就像上课开小差被抓住的坏学生,支支吾吾答不上话。过了好一会儿,才用一种想糊弄过关的语气笑着说:
“因为我又被甩了嘛。”
他一边说,一边偷偷观察承太郎的神色。
连他自己也没有注意到,他在观察承太郎的神色。
承太郎不再继续这个话题。
“我们开始吧。”
“在所有伙伴中,有一个人很特别。花京院,他是我的同性恋人……”
08
“我今天做了纸杯蛋糕,第一次做就成功了。”
“是啊,我在你的ins上看到了。”晚上,花京院肩膀夹着手机,一边在笔记本上打字,一边讲着电话。
“但它有点太甜了。”
“嗯嗯。”
“等我调整一下配方再做给你吃。”
“嗯嗯。”
“……花京院。”
“嗯?”花京院漫不经心地回应着。电话那头漫长的沉默,花京院过了很久才注意到。“……啊,没关系啊,我喜欢吃甜的东西。”
对方又沉默了一会儿。
“你最近很忙么?”
“……是有一点。”花京院打字的手停了下来。
“那我不打扰你了,等你有空了再打电话给我吧。”
电话挂断,花京院在电脑前呆坐了一会儿。
然后,他看着自己打电话期间写下的那段文字。试着又添了几行,终究按下删除键,全部推翻重写。
其实他从未如此字斟句酌地替承太郎以前的任何雇主写过自传。
代笔作家而已,即使稍微写得差一点,外行人也根本看不出来。
但这次不行,这个故事不行,即便是用上他的全部文字功力,也会一不小心让故事的精彩黯然失色,所以一定要非常慎重。
花京院戴上耳机,录音里又一次传出承太郎的声音。
09
花京院戴着耳机趴在笔记本上睡着了。
沙漠的炙热。浩瀚的星海。替身使者之间以命相搏的战斗。
出现在花京院的梦里。
就像他的亲身经历。
10
一次会面又一次会面,一个故事又一个故事。
这次见到花京院,承太郎的心用力揪了一下。
很明显是疲劳过度的样子,顶着很重的黑眼圈,眼睛里还有血丝,轻飘飘得像是随时会摔倒。
“你真的不该过来的。”
承太郎不知道用上了多强的意志力才克制自己不去抚摸他。
“我太想知道你们分开后,另外一行人在那座公馆里遭遇的事情了!”花京院的眸中跳动着几乎可称之为病态的渴求,疲劳却亢奋异常。“请您别再吊我胃口了,先生。”
承太郎给他端了一杯热牛奶。在他对面坐下。
“……另一边的事情,我也没有亲身经历过,是后来才听说的……”
11
直到承太郎把手帕递到他面前,花京院才意识到自己哭了。
像是坏了闸的水龙头,泪水不停往下流。
几十年前发生的事情,几十年前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情,为什么他会这么悲伤。
没有声音,泪水只是沉默地,不停地,从眼眶里流出来。整个人像是变成了巨大的沙漏。
承太郎走过来,宽大温暖的手掌贴在他的后背上,一言不发。
最后去洗手间里用冷水冲了脸,眼睛还是不可避免地肿了。
承太郎实在不放心,开车送他回宿舍。
开门的室友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。
“……不好意思,今天的采访实在……”
室友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理解。
他躺在床上,感觉整个人被巨大的悲伤吞没了。
并非以往听到悲剧故事那种怅然若失,而是真真正正实实切切的悲伤。
他真的不明白,几十年前发生的事情,几十年前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情,为什么?
枕头下的手机震动了一次又一次。
直至放弃。
12
“……我还以为你不会再来了。”
承太郎看着花京院,狠狠皱了眉。
他看上去甚至比上一次见面时还要糟,到底是多久没有好好睡觉。
承太郎真的想接管眼前这个人的生活。他气恼他没办法这样做。
“我想听您的故事。”花京院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。虚弱而有一种病态的美感。
承太郎把他拉进门,安置在沙发上,手里塞上一杯热牛奶。
花京院捧着热牛奶,有些苦笑地问:“我那天是不是很丢脸?”
“一点也不。”
承太郎非常认真地回答他。
“……在和波鲁那雷夫汇合之后,他告诉我们阿布德尔和伊奇的死讯,并且告诉我们迪奥有一项神奇的能力……”
承太郎没有再说下去。
因为花京院在沙发上睡着了。
13
花京院醒来,已经是12小时后的傍晚。
掀开身上的毛毯坐起来,环顾四周,似乎是在书房。
他就躺在书房里一张柔软的沙发床上,大抵是身材高大的雇主特别定制的,睡上去和真的床并没有什么两样。
揉了揉眼睛,他起身准备去向承太郎道谢。
突然,瞥见书桌上摆放的那个相框。
所以,当承太郎打开书房门的时候,看到花京院正拿着相框。
“第一次见面的时候,你说你看过我的个人网站……”花京院的声音听不出情绪,“这就是为什么,你让我来给你写自传的原因?”
他的视线渐渐从相框移动到承太郎脸上。
“这个人……?”
“花京院,你相信转生么?”
承太郎想从门口走进来,花京院却立刻拿着相框后退了一步。
他皱了皱眉头,站在原地。
“我不相信,直到看见你。”
14
“……然后、然后我就看到我老公和另一个人女人……哦,那场景,是我一生遭遇过最恐怖的事情,真是晴天霹雳,我从20岁嫁给他,他怎么能这么做……”
花京院用力揉按着自己的太阳穴,终于忍不住一拍桌子。
“够了!”
老太太和她的女儿一脸惊恐地看着他。
“我、我是说他怎么能这么做。”
“是的,是的,他……哦不……我不愿意再回想。”女儿连忙拍着老太太的肩膀安慰她。
花京院关上录音机。
“夫人,我们先暂停一下吧。请您先安抚一下您母亲的情绪,如果可以的话,让我借用一下您的洗手间。”
15
令人乏味。
花京院用冷水洗完脸,不想出去,看着镜子里的自己。
一模一样的脸。
我还不知道,花京院后来怎么样了?
16
在听完整整三小时老太太的哭哭啼啼之后,花京院终于如蒙大赦地逃出来。
快到学校的时候,手机响起来。
花京院看着屏幕上联系人的名字,直至对方锲而不舍地打过来第二次、第三次,才终于接起电话。
“是我,有话对你说。”
听筒一贴到耳朵上,就是对方坚定不容拒绝的声音。
17
“哇,你的脸,怎么了?”
室友打开门,又被花京院吓了一跳。
“我被甩掉了啊。”
“啧,你少来。” 对方嗤笑。
“……我真的被甩掉了啊。”
“是是,花花公子罪有应得。”他随口附和,把刚买来的冰可乐贴在花京院的脸颊上。“得还我2瓶哦。”
花京院就捧着可乐坐在书桌前,呆呆看着自己很久没打开的笔记本。然后把录音机从背包里拿出来,抚摸了一会儿,拉开抽屉扔进最深处。仰躺在床上,手臂搁在额头。
她们都很好,是我不明白自己。
就这么躺了很久很久,久到室友以为花京院已经睡着。他突然像发了疯似的从床上一跃而起,把录音机从抽屉里翻出来,连上耳机播放,才重新躺回去。
18
像是染上了毒瘾,最近的花京院,只有听录音才能睡着。
梦境里是永日无光的公馆。逝去的同伴。可怖的魔王。
19
承太郎打开门,看着花京院。
他懒洋洋地抬起眼,然后对承太郎比了个中指。
“该死,但是,我想念你的故事了。”
承太郎却堵着门不让他进去。
“你确定你真的要进来么?……你这一次进来,有些事情会发生,有些事情会改变。”
花京院似笑非笑地看着他。“什么事情?”
“我不知道。”承太郎俯下身,几乎贴在花京院的脸颊上。“我只知道,如果你进来,就会有事情发生。”
“那就让它发生。”
花京院笑起来。
他把承太郎推开走进屋里,在惯常的沙发坐下,掏出录音。
20
继续讲故事吧。
BY 荆乐
【THE END】